绿柳拂动

        人说："六月天，孩儿的脸，说变就变。"可春天又何尝不是这样，3月9日那天，温度一路攀升到了26摄氏度，在中午的暖阳下，已有人穿上了短袖。晚上一股强劲的冷空气却将半个春天积攒的温度一扫而光，让人们重又回到了冬季，从头到脚都凉透了。已经来到身边的春天又倏忽离我们远去了，让人好不伤心失望。不由自主地打量灰霾的天空，看看是否还有春的音讯让痛失春天的心情聊以自慰。远处有几株碧玉妆成，万条绿丝的柳树出现在视野，看，她们扭动着柔软的腰肢，依旧在跳着春天的舞蹈，传递着春的讯息。谁说春天远去了呢，她分明还在我们身边，只是被寒风搅得情绪有些低落，用不几天，她定会热烈起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 盼望春天时，就想看看柳树，这是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，因为小时候常听奶奶说："五九六九，沿河看柳。"意味着到了五九六九，柳树就要换上绿装，向人们报春了。奶奶说这话时，大概也在盼望春天的到来，或是在看到春的讯息时表达那心中的欣喜吧。那时候经济条件差，暖气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名词，能在寒冷的冬季里点上一个煤球炉子就是奢侈的了。寒冷时赖在被窝里不出门也算是避寒的好方式，可生活还不能让人那么安逸，偏偏在寒风呼啸的天气里，母亲姐姐们和我，要去树下捡被风吹落的枯树枝当柴烧。村北的大路两旁，是父亲带领着村民们栽下的柳树，树身一人已难合抱，刮大风时，树上的枯枝会经不住风的魔力掉落下来，这可是最好烧的柴禾。幼稚的我常怨恨过那些柳树，错误的认为是因为有了这树，才有这样大的寒风来吹冷我们的身体。之所以有这样错误的认为，是因为刮风时树的枝条剧烈地摇动，我们就看到了肆虐的风，因此认为有树的地方风才大，却不知没有风，树又何尝会动呢。当我们用冻僵的手捡拾着地上的枯树枝，又不得不寄希望于那柳树，希望柳树能够尽早地绿意浓浓，让我们快点享受春的温暖。

        三年前的那个春天，在一个风和日暖的周末，我们回了老家，此时，我们的侄儿刚出车祸去世四个多月，几个月的哀伤和郁闷让我们都想出去走走，我们用极慢的速度走着，并没有事先约定要到哪儿去，出门后却又事先有约似的朝着一个极不情愿去的方向，内心又渴望想去的那个方向走去，走着走着，就来到了侄儿的身边。路沟的水中，被扔掉的侄儿的衣服还在水流中摇曳着。我的眼中一片水雾，丈夫的眼泪已经溢出眼眶，我挽起他的胳膊毅然转身朝幸福河河堤走去。河堤上的柳条已缀满新芽，泛着青绿，在春风中微微拂动。那充满希望与勃勃生机的绿，使我感到春的气息已萦绕在我的身边，让我冰凉的心顿时有了温度。我对丈夫说，你看那柳树绿了，我们该好好享受春天了，丈夫点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 今天，又是一个倒春寒的日子，在料峭的寒风和暗淡的阳光中，我裹紧大衣的同时，又看到了几株春意盎然的柳树，那一片片赏心悦目的绿色，给我安慰，给我希望，让我时刻置身于煦暖的春天里。